这些年来,画家宋玉明的艺术创作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方面进行“城市山水画”的研究;另一方面则是从事山水画的创作。我曾问他何以这样,他说“城市山水画”,是一个新的艺术课题,具有长久的挖掘潜力,而从事山水画的创作,一是希望表达现代人对大自然全新的感悟,以适应现代人新的审美需求;二是为了更好地研习与借鉴传统。这意味着,他在进行山水画创作的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对“城市山水画”创作的研究。
从艺术史的角度看,宋玉明的山水画创作是以传统青绿山水的艺术程式为基本出发点的。熟悉中国画历史的人都知道,传统青绿山水的程式构造,乃是古代艺术家表现大自然的独特方式。其不仅体现着特定的宇宙观与时空观,也体现着特定的审美趣味。因此,如何从中吸取合理的营养,并发展出新的表现方式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很明显,宋玉明创作的山水画与古代青绿山水有所不同。从继承的层面上讲,我认为,他把传统宇宙观强调人与自然的融化合一;传统时空观强调不固定在一个时空上进行艺术表现的审美追求不仅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更具当代性的特点。此外,他将传统的表现手段,勾斫、设色以及传统写意观给予了创造性的发挥。从发展的层面上讲,我认为,他做了以下三个方面的工作:
首先,他改变了传统青绿山水更多依据图谱进行创作的习惯,在他的作品中,总是能够运用各种不同的新鲜画面,生动而真实地表现了对大自然的独特感受与审美发现。事实上,他在强调“搜尽奇峰打草稿”的同时,更多地继承了传统,用别具特色的表达方式,强烈的艺术形式,反映出对生活的直接感悟、观察与思考,不受一地一景的局限,以追求更宏大、更理想的画面。
其次,在山水画创作的同时,宋玉明并没有简单地运用西方现实主义的绘画方式去改造传统的青绿山水的艺术程式。恰恰相反,他从不以各种自然环境——如山体、房屋、树木等等的精细写实刻画为能事,而是有意识地使画面带有浓重的装饰意味和全新的程式化倾向。在他看来,以线为表现主体的青绿山水样式,本身就具有装饰性、抽象性、二维性的特点。如果简单地以三维性的西式写实方法去改造传统的青绿山水就会把作品弄得不伦不类。应该说,这种努力的成功得益于他做过多年的装饰设计工作。而他的独到之处是:在合理借用西方平面构成的知识时,又十分强调中国人的审美习惯,所以他的画既是现代的,又是中国的。
再其次,宋玉明还恰当地将“泼彩法”带入了他的艺术创作中,给人耳目一新之感。由于玉明的山水画并非是以水墨为主的写意画,而是在传统的基础上,以青绿山水为主题,所以在具体的转换上要更加困难。我认为,这困难就是如何将细腻的线描风格与粗犷的泼彩风格相融合。从宋玉明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他不仅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还使画面具有了粗细两种风格的强烈对比,并取得了相得益彰的效果。可以说,其细腻之处能够让你品味出大自然的神妙之处,而粗犷之处又能让你产生无尽的遐想。因此是极为成功的。与此同时,他还大胆突破了传统青绿山水固有的色彩表达方式,恰当地融入了西方现代色彩表现法,非常接近现代人的视觉经验,这是极为难得的。
毫无疑问,人们还可以更多地举出玉明在山水画创作上的一些独特之处,我想,以上几点足以证明,他的山水画,在艺术表现上是独树一帜的。记得数年前看过日本评论家大冈信说的一段话,大意是:人类文明的产物,一切都隐藏在被称为过去的时空中,而这个时空中的许多东西,对我们现代人来说,还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而那些已经故去的文化大师其实也是属于我们今天的。只有不断地挖掘过去,我们才能获取未来。他还认为,艺术最伟大的力量就是把过去转换成未来。我不知道宋玉明看过大冈信的这一段话没有,但我觉得他们的心是相通的。因为他们都很强调从传统的精神根源中吸取力量,并尽力找到有用的东西。从这个角度看,我相信宋玉明的中国画创作,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更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达到更高的艺术层面!
2007年2月2日于深圳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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